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敲锣打鼓八十年 (原载《杭州日报》2011年1月18日B9版“西湖副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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敲锣打鼓八十年 梁少垣口述 曾琦琦整理 我今年94岁了。大师,不敢当,我就一打鼓的,敲锣打鼓有八十年了。称我打鼓佬,鼓师,差不多。 7岁学戏,唱“斩黄袍”。我开口:啊啊啊……我爸“啪”给我一个“锅贴”。 我是北京人。我家是老北京梨园世家。但我生在上海。我爸梁俊甫,唱花脸的,角儿。我妈生我之前,我爸被请到上海演戏,红了。同仁们邀他留在上海,他就拉家带口到上海了。 我家住在上海长滨路,沪光大戏院对面。我爸唱戏挣钱,一个月能挣两三百大洋。那时在北京,五百大洋能买一座四合院,五块大洋能买一条大水牛。上海一个铜板可以买一个烧饼加一碗卤丸子。那时,我家里生活好着哪。 兄弟四个,我最小。老儿子,家里人都宠着我,最宠我的是姥爷。我姥爷也是个角儿。光绪年间有幅名画,叫《同光十三绝》。画的是同治到光绪年间十三位京昆剧最棒的名伶,画上有武生谭鑫培。我姥爷就是谭鑫培的琴师,人称“京胡圣手”孙老元(孙佐臣)。 我打小跟着姥爷进戏园子看戏听戏。我长得好。又机灵,脑后蓄着一撮头发,编一根小辫子,长辈们都喜欢我,叫我“小辫子”。 我堂哥梁少华,大哥梁茨华是鼓师,二哥梁茨珊是丑角,都是从小学艺,刻苦。我也一样,7岁开始学艺。 爸让我学唱戏。那天,家里请来了老师,教唱“斩黄袍”。琴师拉琴,老师教唱。我开口:“啊啊啊……”我爸“啪”给我一个“锅贴”(巴掌)。重新来!再唱。“啪”又是一个“锅贴”。再唱,还是一个“锅贴”。三个锅贴把我打懵了。我唱走调了呀,木头似的戳在那里发呆。大哥说,得得得,我兄弟五音不全,跟我学打鼓吧。 鼓师的位置比乐队其他人高出20到40厘米,叫九龙口。相当于乐队的统帅 学打鼓,要学锣鼓经,锣呀、板呀、钹呀、鼓呀,所有京剧的打击乐器都得学。 敲锣打鼓学问大着哪。就说锣吧,黄铜小锣重一斤,用左手食指挑着演奏,也叫“手锣”。大锣,重两斤。也是黄铜的,锣边上有两个洞眼,拴绳提着打。大锣、小锣的平面叫锣光,锣光的中心点叫锣眼,锣光外围的斜平面叫锣帮锣帮的卷沿叫锣边。 大锣用锤打,小锣用木板打。打哪里,打轻、打重,用力不同锣声就不同。筛锣、开道锣、大片锣、虎音锣、仿苏锣、武音锣、小锣、插锣……讲究大着哪。 还有当打鼓佬,不仅打击乐器都得学,京剧的曲牌、唱腔都得学,都得会。如果不会,演员唱“四眼板”,你打“三眼板”、“二眼板”,那就砸啦! 老底子,京剧的乐队也是坐在台上给观众看的(上世纪50年代净化舞台,乐队改在幕后)。鼓师的位置比乐队其他人高出20到40厘米,叫九龙口。就是说他是乐队的统帅。 过去上演一台戏,没有场次,没有幕布拉上拉下,演员上场下场,什么时候拉琴开唱,全凭鼓点指挥,鼓师就是乐队指挥兼场次调度。鼓师什么都得会。那时没剧本,几百出戏吧,每出戏你都得记在脑子里。 说实话,学艺光勤奋还不够,得有点天赋。学唱戏不行,但我节奏感特好,学打鼓正对路。 你有雪茄烟没有?老美女牌雪茄烟,26个铜板一根。我咬咬牙买了3根。 到十四岁我就登台了。 第一次上台是在镇江,给出手大王郭玉昆打小锣。郭是天津人,6岁学戏,那年才12岁,演小孩戏,给观众一个新鲜好玩。我挣几个小钱,5块、6块地挣。 上台我眼观六路、耳听八方、提着精神。特别盯着鼓师,他的鼓点重了、轻了、快了、慢了,我都得牢牢记住。我坐在鼓师的右前方,打着小锣,他就这么拿眼神瞅我一下,我就紧张、害怕。回去睡不着觉,使劲儿想,什么地方打得不对劲?慢慢琢磨出道道来。 第一次上台司鼓也是逼出来的。 上海先施公司舞台演出《黄鹤楼》,主演陆小亭,鼓师童小山。童小山可了不得,打鼓的时候两只手像飞一样。不知咋的,陆先生和童小山吵起来了,吵得厉害。童小山甩下一句话“我不干了!”扬长而去。 没了鼓师咋办?票已卖出去了。我那时是打大锣的,心里说,完了。 后台急得没辙,乐队场面头(负责人)叫李德宝,拉胡琴的,他找我顶这个活儿,说:童小山的包银60块就是您的了! 我不敢。不是胆小,前后总共10多场戏,我真的没把握。 李德宝无奈,把我领到他爸身边。 李德宝他爸叫李贵荣,是有名的“坐钟”。什么是“坐钟”?戏园子里专门监督舞台演出质量、管理后台纪律、派活儿、发工资、沟通协调主、配角和乐队关系的权威人士。坐钟的位子在上场门和下场门之间的过道上,摆一个方桌子,坐那,把握每个人的演出。 我低头含笑,上前道:“大爷,今天晚上的戏,我别的都记得住,就是这个《黄鹤楼》要带“水战”,我从没见过,怎么打呀?” “你打是不?行,我给你说说。你有雪茄烟没有?” “哦?有有有!”我立刻冲出剧场,飞跑到街上去买雪茄烟,看来,能不能把这场戏打下来全靠这雪茄烟了。 一问价钱,26个铜板一根!天哪,那么贵呀。我咬咬牙买了3根。刀刃上的钱,我得花。 就这样,演出之前,李老先生手把手教我,我硬是把带“水战”的《黄鹤楼》背了下来。开演前,李老先生还特意对演员们说:“今天鼓佬换成梁少垣了,他头一次干这活,你们关照点,交代清楚点!”意思是要他们台上给我暗示或手势,提醒我。 我壮着胆往鼓佬位子上一坐,心里说:今儿我豁出去了! 那天的戏打得还好,没出大毛病,小地方错了,演员带过去了——就是鼓点出了错,演员在台上不计较,没停顿,掩饰过去了。 黄金荣觉得太没面子,提枪在手,子弹上膛:今天看老子一枪毙了金少山 从那天开始我整场地打戏了。再往后我就当“傍角”鼓师了。 什么叫“傍角”鼓师?就是挂头牌的主演上,我上;主演下,我下。跟主演一样,“牛”啊。当然得有本事,挣钱多。没本事谁会请你当“傍角”?还有一种就是打“关中”活,给请不起专用鼓师的打,挣钱少些。 那阵,我长衫就有6件,各种颜色,绸缎,上台换着穿。台上九龙口一坐,嗨,漂亮。不漂亮不行,要丢角儿脸的。 有没有流氓砸戏园子?你们看到电视剧里蛮多是吧,但我还真没碰到过。 我觉得那时人规矩,自己花钱看戏,特别是花大钱看名角的戏,能吵闹么? 张学良有句话我记得,他说,不聼京剧不是中国人。 青帮大亨杜月笙,自称“天下头号戏迷”。杜月笙兼任多家票房的理事,他戏瘾很大,不光爱听、爱看,还粉墨登台。他参加过西湖博览会开幕式义演、中华赈济会长江水灾募捐义演。有这样的人物镇着,谁敢捣乱? 不过有一回蛮险的。大流氓黄金荣也是个大戏迷,那次他叫了些名角到他家唱堂会,其中有金少山。 金少山唱大花脸。他是大腕,给黄金荣这种人唱堂会不情愿,但又得罪不起,只好答应。 黄金荣家的堂会开演了,金少山没到。怎么办?垫戏呀。垫了一出又一出。 那天,黄家特别热闹,上海商界头面人物,亲朋好友都来了,等着看金少山哪。等啊等啊,不见人影。 黄金荣觉得太没面子,提枪在手,子弹上膛,气呼呼地说:今天看老子一枪毙了金少山! 两个小时过去,金少山终于来了。他演《探阴山》的一折,包公戏。金少山先在闷帘后面唱二黄导板:“扶大宋(呃)锦(哪)华夷赤心肝胆。” 金少山的嗓音简直是黄钟大吕!哗!台下炸窝了(掌声如雷)。 黄金荣也聼愣了,手里还提着枪,嘟哝道:老子再聼他一句。 紧接着,金少山扮的黑脸包拯出场,继续唱回龙:“为黎民(哪)无一日心不愁烦……” 观众又一个大炸窝。黄金荣聼得眉开眼笑,放下枪叹道:“赤那(上海话),还是金少山好。” 这事儿上海老艺人都知道。 第二台戏开场之前,言慧珠的男友与“飞虎队”争执起来,一吵吵到后台。 你问我“傍”过哪些名角?生旦净末丑我都傍过。先说言慧珠。言慧珠是言菊朋的女儿,旦角。唱了一段时间后跟梅兰芳学。梅兰芳称赞她是他最好的女弟子。 言慧珠长得漂亮。咋个漂亮?你挑一堆儿漂亮姑娘,言慧珠不用化妆,不用打扮,便服,往里一站。得,保准你一眼就挑出来。她不仅长相身条好看,她那个精气神儿,也就是说她的气质,无人可比。 言慧珠在皇后大戏院演戏,挂头牌。我司鼓。那时她在谈恋爱,男友是电影演员,英俊。有天演《梅龙镇》,言慧珠双出,也就是两台戏连轴转。第二台戏开场之前吧,她的男友与“飞虎队”(飞虎队是美国援华抗日的飞行员,名声响亮。梁老把国军空军当飞虎队了——编者注)不知为什么争执起来,一吵吵到后台。 聼到吵吵,主演单用的化妆间的门开了,只见言慧珠站在门当口,叉腰,瞪眼,手指着“飞虎队”说:“怎么啦?有什么事找我老太太说!”声音嘎嘣脆。那几个人看到她出来,不吭气走了。言慧珠又转脸对男友哼了一声:“缩头男人”。 我感觉言慧珠挺有个性、硬,她不受欺负。 “文革”开始不久,66年9月吧,言慧珠死了。她那个性格受得了这等污辱!我听说她戴着唱戏的凤冠,身着女蟒袍,用白绫在家里上吊身亡。那年她才47岁!可惜啊! 马连良是四大须生之首。我给他演《三娘教子》司鼓的那回是赈灾义演。他也是66年死的。他演了《海瑞罢官》的海瑞,逃不过那一劫!可惜啊!(唱):“思想起当年事好不悲凉……” 关肃霜知道不?对,《铁弓缘》就是她演的。关肃霜花旦、武旦、老生、小生、武生什么都会。关肃霜比我小9岁,满族,叫我叔叔。48年她满师独立,在湖南长沙大戏院挂头牌,我从上海去长沙给她司鼓。 关肃霜有个毛病,痛经。痛起来在地上打滚。临上场了,痛经了;咋办?她躺在地上。她姐姐站在她肚子上使劲踩,把她肚子踩麻木了,再上场。谁见了不难受? 不唱?不行啊,票卖出去了。观众是冲着她这个头牌买的票。她不上场咋向观众交代? 关肃霜倒是熬过了“文革”,92年去世的。也有说她是气死的。有次啥庆典演出,关肃霜也被邀请出场。事后分红包,流行歌手出场费上千,她拿了多少?你猜猜。几百?哪有啊。才60元。 张春华跳“鐡门槛”,一跳40个。我不能输,不能丢脸!我继续“嘟儿——” 印象最深的还是和名丑张春华打鼓斗“气”那一出。那是抗战胜利之后。 当时张春华演丑角已经有名。见面我打量他,个子不高,帅气机灵,才22岁,我大他7岁。所以我没把他放在眼里,心想: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了不起?这些戏我太熟了。于是,彼此说了说戏就互道“台上见”,没有排戏。先上头炮戏《三岔口》。 上海滩的太太小姐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来了。我往台下一瞅,哇,满剧场花枝招展的,香水味儿一直熏到后台。我心里暗暗使劲:“今儿卯上!” 开演了,台下不停地炸窝。当演到剧中人刘利华(张春华饰)摸黑打斗时,一脚踢到墙壁上,疼痛难忍,要揉脚,然后跳“铁门槛”:右手托着左脚,然后右脚从后面跳到左脚前,再跳到左脚后,这样反复来回的高难度动作。 锣鼓经的处理是:九锤半转阴锣,后接丝边。丝边就是鼓师双手用鼓键子飞快地轮击单皮鼓,发出响亮有爆发力的“嘟儿——”。我看他走鐡门槛,便立刻用丝边卯上。可是,坏了。一般的演员走个几个鐡门槛就完了,往常我打急速的丝边时间很短。可是张春华跳鐡门槛,10个没有完,15个,还没完! 打丝边是绝对不能停下来或者速度减慢的,如果这样,跳鐡门槛没有鼓乐陪衬,那是天大的笑话。 20个,没停,25个,还没停!我的汗从脑门上滴了下来。而张春华一边跳鐡门槛,一边还用眼神瞅我,仿佛说:“看你梁少垣怎么样!” 30个!35个!台下沸腾了,不仅炸窝,女粉丝们还疯狂地尖叫起来。因为跳30个鐡门槛的演员少有啊。 我不能输,不能丢脸!我继续“嘟儿——”、大汗淋漓,咬牙坚持。 40!40个鐡门槛!张春华终于“交代”他跳完鐡门槛了,我打“吧嗒仓!”正好找准他的亮相身段。台底下又一阵炸窝叫好。此时,我还听到我背后前来看戏的鼓师为我叫好,:“啊哟喂,手好棒!”其中就有著名鼓师张鑫海。 再说张春华,他继续在台上表演,突然转身过来背朝观众,冲我竖大拇指。 我明白了:天哪!他是故意的呀! 童年记忆里有许多盖叫天的戏,到杭州为盖老司鼓我非常激动,荣幸啊。 再说说,我怎么从上海跑到杭州来了。 奶奶(梁少垣的妻子)是余杭仓前人,她也是唱戏的,与赵燕侠同科,艺名赵燕君。结婚后,我不让她登台,我养着她,让她在家管孩子做家务。 解放后,盖派武生鲍毓春邀我加入杭州京剧团(即浙江京剧团),担任司鼓。正好,奶奶她恋娘家,老想回杭州。1655年吧,我进了杭州京剧团,一家人跟着到杭州。 解放后演戏不挂头牌二牌、不讲傍角不傍角了。艺人一个个都进了单位,干部编制,拿工资吃饭。 我从小就爱看盖叫天的戏。记得第一次看盖老的戏,是他在上海西星桥老共舞台演出。盖老用机关布景来变身、变脸、换行头;他的儿子张翼鹏也跟着演。他的戏开打用真刀真枪,还“喷彩”。就是嘴里吐出红色药水,表现被杀死后鲜血淋淋,很逼真,我看呆了。我的童年记忆里,几乎都是他的戏。 我到杭州时,盖老快70岁了,在金沙港安度晚年,教教徒弟。不过,每逢重大庆典;国家领导人、外国贵宾来到杭州,他就亲自上台演出。《武松》、《恶虎村》、《十字坡》、《垓下之战》……司鼓的是我。 盖老每次给我说戏,我都努力默戏,不敢怠慢。每次排戏,他让我用嘴念锣鼓经,他简单地比画身段。在排戏中,他是不大说话的。对我念的锣鼓经是否对头从不批评,也不表扬,有时我心里犯嘀咕,不知道他满意不满意?这是逼着我要“拿严”。 印象最深的是盖老从不用“四击头”来出场亮相,一般是“五锤”打上,或者是“一锤锣”打上。现在哪个武生亮相不喜欢四击头呀?一些武生演员甚至要求打鼓佬卯上“四击头”,争个碰头好。可是盖老出场只用简单的锣经“仓才才才才”稳步出场,用精气神征服观众。 每逢见面,盖老总是叫我“鼓长”。有他这么一句我就知足了。 我与宋宝罗、张二鹏关在一起,大家叫这个牛棚“角儿牛棚”。 “文革”盖老吃尽苦头。这个你们都知道,就不说了。 我这个打鼓佬,没正经上过学,也关进牛棚。 戏不是我编我唱的,我又没有说过什么反动话,造反派找不到什么把柄。所以,我蹲牛棚时间不长。有一回我与宋宝罗、张二鹏(盖叫天的儿子)关在一起,大家叫这个牛棚“角儿牛棚”。 打没打过样板戏?打。那年头除了样板戏还有什么戏?67年吧,他们让我出牛棚,打《沙家浜》。那场戏是浙江京剧团与浙江歌舞团合演,歌舞团有乐队指挥。我跟你说过,京剧的鼓师就是指挥啦。两指挥咋整?我不识谱——你别笑,我真不识谱。我们老艺人包括名角好多不识谱,都是老师唱一句跟一句学出来的。 我不看歌舞团那个指挥的手咋个比画,我凭自己的感觉打鼓。当然小心啦,万一打砸了,“现行反革命”的大帽子还不得把你压死!我不知道这场戏打的好不好。后来听有人批评年轻鼓师:看你,还识谱呢,打成这个样子。人家梁老师连个谱都不识打得那么好! 我打的那出《沙家浜》,李玉声主演。后来又不让我司鼓了,让我一个人坐台上打小锣。我不在乎,打小锣我也打得比别人好。 造反派派了个人来监视我,说我打小锣不认真。我反问他:“我哪里不认真了?纽丝、长锤我一下也没少打,我打小学的就是这么打,现在也这么打。”那人就没话了。他的姓名我不想说。 后来在艺校教戏。退休后,我上台少了,但我教徒弟。我教徒弟不收钱,只要喜欢,聪明肯学我就教。眼下有个关门小弟子,他爷爷是黄埔军校的爱国军人,受他爷爷影响,从小爱唱京剧,他自己已经是经济学硕士研究生,八年前跟我学打鼓,很投缘。 奶奶是96年去世的。她走后,买菜做饭洗衣裳我自己料理,不请保姆,请不到呀。 (原载《杭州日报》2011年1月18日B9版“西湖副刊) ( 此文见报后5日,2011年1月24日,梁少垣老师逝世) 附 :读稿人语 热闹背后 莫小米 常常会有这样心痛又无奈的事情,采访时他还生龙活虎,写稿编稿时他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。可是等稿子见报时,他已经和我们相隔甚远…… 别急,梁老爷子只是忽然糊涂了,不认识人了,做过的、说过的,都忘了…… 任世界热热闹闹,他再不加理会。 他在舞台上长长80年,何尝又不是如此!前台你方唱罢他登场,生离死别爱恨情仇,花开花谢风云变幻,他只是年复一年地敲锣打鼓,按部就班,不能出错。鲜花和光环,名和利,离他很远。 采访时有个细节值得一提。梁少垣曾为名旦言慧珠司鼓。我们的记者刨根问底:言慧珠可对你有什么评价么?梁很快地答:未曾听她说过什么。 记者很感慨:言慧珠早已香消玉殒,你随便拣几个好听词儿说说有那么难吗? 也许真的没说,也许他已忘记,无论如何,让他编造敷衍,不可以。 一生身处热闹场,他恪守人生信条——认真司鼓,规矩做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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